我转过身,看着张岚那张得意的脸。
“你威胁我?”
“是又怎么样?”张岚往前一步,下巴抬得高高的。
“蔺月,我劝你识相点。要么,让你老公丢工作。要么,乖乖把车位给我用。”
“哦,对了,不是租,是借。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。”
她身边的几个女人也跟着起哄。
“就是,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岚岚姐家老公人脉广着呢,得罪了岚岚姐,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跟这种人纠缠,简直是浪费生命。
“我等着。”我扔下两个字,转身就走。
当晚,沈宴回家时脸色很难看。
他脱下西装,领带扯得歪歪扭扭。
“月月,今天我们王总找我谈话了。”
我正在插花的手停住了。
“他问我是不是家里跟邻居有矛盾,影响很不好。”
他看着我,眼神里是熟悉的疲惫,却又多了从未见过的挣扎,像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寻找借口。
“还说……如果处理不好家庭关系,会影响到我的季度考评。”
他烦躁又委屈,最终,那份自私的怯懦战胜了一切。
“不就是一个破车位吗?你让给她不就完了!现在好了,我的工作都可能要丢了!”
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。
我放下手里的花,看向他。
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,为了你的工作,我必须忍气吞声,把我的东西让给一个无赖?”
“什么叫你的东西?我们是夫妻,你的不就是我的吗?”沈宴的情绪有些激动。
“为了这个家,你受点委屈怎么了?”
“我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,还不是为了你和这个家!”
我看着他涨红的脸,觉得有些陌生。
我们结婚三年,他一直温文尔雅,对我体贴备至。
我以为我们是平等的,是相互尊重的。
原来,在他的潜意识里,我的退让和牺牲,是理所应当的。
“沈宴,你再说一遍。”我的声音很平静。
沈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,态度软了下来。
“月月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压力太大了。”
“王总那个项目对我太重要了,我不能出任何差错。”
“你就当帮帮我,好不好?就这一次。”
他走过来,想抱我。
我退后一步,避开了。
“这是我的房子,我的车位。是我婚前财产。”
“沈宴,你住进来的时候,我从没把你当外人。”
“但你,好像把自己当成主人了。”
沈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。
“月月,你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我指着门口,“在我改变主意之前,你先去客房冷静一下。”
沈宴看着我,眼神里有震惊,有受伤,还有隐约的怨恨。
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进了客房,重重地关上了门。
那一晚,我们第一次分房睡。
第二天,我照常去车库取车。
却发现我的保时捷上,被泼满了红色的油漆。
车窗上还用油漆写了两个大字:***。
旁边,张岚正抱着手臂,得意洋洋地看着我。
“蔺月,我说过,让你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昨天只是个开始,以后你的车,见一次我划一次。”
“还有你家门口,我也会每天给你送点‘惊喜’。”
“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!”
我没理她,拿出手机,拍照,存证。
然后,我拨通了王叔的电话。
“王叔,帮我查一下,启航集团的王总,和张岚的丈夫,有什么业务往来。”
“另外,让法务部准备一下,我要***。”
“好的,小姐。”
张岚看我打电话,笑得更猖狂了。
“怎么?又要找你那个有钱老公告状啊?”
“我告诉你,没用!我老公跟王总可是铁哥们!”
我挂了电话,看着她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我没有再看她一眼,转身走向电梯。
身后,是她嚣张的笑声。
回到家,我反锁了门,走进我的书房。
这里是我整个房子里最私密的空间,一面墙的书柜,里面都是我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孤本和手稿。
这是我的避难所。
可现在,我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。
一股潮湿的、带着霉味的腥气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快步走到书柜前。
书柜下方,深色的木地板上,正渗出一滩水渍。
水渍蔓延开来,浸湿了最下面一排书的边缘。
我蹲下身,颤抖着手拿起一本。
那是我最喜欢的诗人,一本十七世纪的签名版诗集。
它是我开启“静居”计划后,唯一从老宅带在身边的念想。
书页被水泡得发胀、黏连,墨迹晕开,变成一团模糊的污迹。
我的心被狠狠攥住。
我猛地抬头,看向天花板。
水,是从上面渗下来的。
楼上,住的正是张岚。
手机再次响起,是沈宴。
我接通,他惊慌又恳求地喊道。
“月月!王总刚刚给我下了最后通牒!如果今天之内你再不跟张岚和解,我就被开除!”
“张岚她老公的公司,是王总那个项目的最大供应商!我得罪不起啊!”
“月月,我求求你了!你快去跟她道个歉!把车位让给她!不然我这辈子就完了!”
道歉?
我看着手里被毁掉的诗集,听着电话里丈夫的哀求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,瞬间席卷全身。
我曾以为,抛下一切,就能换来想要的平静生活,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。
我挂断了沈宴的电话。
然后,拨通了另一个号码。
“王叔,是我。”
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‘静居’计划,可以结束了。”
“通知下去,澄光小区,要换主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