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大神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11-04 12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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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厢,阿财看着苏婉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,自是忙不迭赶去与沈怀瑾说。

阿财拍拍醉红的脸,腿肚子有些发软。

他这魔星主子,一向目无下尘,偏每每遇着苏婉这小丫头就破性。好的时候做小伏低星星月亮都能给人摘下来,一旦被惹着,也是真狠,心里再难受也要把人整治顺从了。

这苏婉丫头也是忒不上道,一声不吭离家出走,她倒走得爽快。

阿财郁闷跑进里厅,苦了他这当奴才的,只求主子今日加冠顺心些,免得迁怒又挨一窝心脚。

天不遂人愿,阿财这算盘打得一盘错落。

沈怀瑾何止不顺心,简直是气得要上天造反。

阿财刚走到窗外,就听沈怀瑾在里头摔东西砸瓶。

「他洪公公是什么玩意儿,没根的阉儿珰子,倒夜壶的下三滥,也配站主位来给我加冠!」

沈夫人围着团团转,哀求,「儿,你可小声些吧,别叫你父亲听见。」

她没办法,急解释道:「那史家儿女都认了洪公公为干爹,他在宫里什么地位你不知道?那是赵贵妃的人,司礼监的掌印,内阁的官儿都忌惮三分,今日来是给你面子。」

「面子,呵,」沈怀瑾冷笑,「个个争做他的儿子,我就要顺他的意?沈老爷忝着老脸不要请这样人上门,要我捧臭脚,何不自己做了他儿子,我叫他干爷爷来更比别人多一层孝心!」

一声暴喝响在阿财耳边。

「孽障!」

阿财吓得屁滚尿流缩到角落,见沈老爷怒火冲天从外面走来,劈帘而过,举起手就是一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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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怀瑾自幼娇生惯养,家里长辈宠得混世魔王一般,一指甲盖的苦都没受过,何曾挨过父亲这样重的一巴掌。

那白皙俊脸登时红了一大片,沈夫人心疼得说不出话,这时却也不敢顶撞沈老爷。

沈老爷打完,手抖着,喘息坐在堂中椅上。

「……你以为你一个小小加冠礼有这么多权贵上门,是看你面子,还是我的面子?

「你以为史家小姐嫁给你,是求着高攀?」

沈老爷恨铁不成钢摇头。

「仗着家里一点祖辈基业,你不入仕,镇日呼鹰走狗,可知如今朝中是个什么光景。」

原来本朝宣帝子嗣单薄,后宫除了皇后,独有赵贵妃专宠,虽有一皇子,却秉性暴虐,资质下乘,难堪入主东宫之位。

内阁不愿英王为太子,国本之事朝里朝外争了数年,宣帝又一直没有别的儿子。朝中有臣子拿「立贤不立嫡」的话请宣帝选认宗室子为继,被宣帝气得将人打了个半死。

此后这事儿便僵持下来。不想年初忽有传闻,先帝朝早逝的昭乾太子有血脉流落民间。

那可是真正的圣子皇孙。

论起名正言顺,连旁支继位的宣帝都比不上。
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年纪已老的宣帝哪能容忍,赵贵妃和洪公公更害怕若英王无法继位,一旦宣帝薨逝,他们还不得被那群恨他们入骨的士大夫撕碎。

于是他们动用一切手段也要扼杀这个可能,凡有不支持英王的朝臣,或明或暗都被打压。

沈老爷想起那日朝中,老御史脱冠泣血,道英王无德,请陛下以苍生为念,重视国本,找回皇孙。

皇帝只是闭目,冷冷听着老臣说得声嘶力竭,冷冷任由老臣为了所谓的苍生触柱以死谏言。

那日后,阁老便告病。

不久,听闻东厂派鹰犬到处搜查皇孙踪迹,凡相似者都被杀了个一干二净。

处处都是风声鹤唳。

沈老爷疲惫垂头,面色灰白。

「怀瑾儿,父亲也不想逼你受辱,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,可如今不站队不行了。」

他沉沉地看向堂中执拗沉默的儿子。

「你从小锦衣玉食,没有什么是你想要却无法得到的。现在我告诉你,以后这种日子再也没有了,你想纳你院里那个为妾的心思也不要再想。」

沈怀瑾猛然抬头,眸中狠光隐忍。

沈老爷道:「不用在这跟我耍横,我问你,脱了这身公子衣裳,走出沈家的门,你拿什么去护你的苏婉雀儿。史家有洪公公撑腰,你真不怕她跟了你,被史小姐嫉恨,落个死生难保的下场?」

沈怀瑾一怔,从来天地不怕的混不吝第一次发现自己不能为所欲为。

他茫然听着母亲忍耐的哭声,看着父亲斑白的胡须在残暑细风里抖得孱弱。

孱弱。

父亲怎么会孱弱。

他脑袋一片空白,转身走出去。

阿财听到这么大的事,望着公子失魂的模样,心里叫唤:了不得,了不得了。若这会说了苏婉私自离开,自己不是找打嘛,还是装不知道的好,等会叫角门的几个小厮也把嘴闭牢。

之后沈怀瑾被他父亲关在院里,不准他再见苏婉,阿财把事情瞒得死死的,致使他一直以为苏婉还在沈府。

他和苏婉一样,以为这些日子只要忍忍便好了,日子哪里会有更糟糕的呢。 6

糟糕透顶了!

我被少年李子安牵着玩命跑在闹街乱巷,心里叫苦连天,只恨自己为什么半个时辰前要多管闲事。

半个时辰前,一切都风平浪静。

顾明光不知用什么方法帮我从官府提早拿到良籍,还为我租了船,嘱咐我路上小心,日后无论向谁都不要说起见过他和那个少年。

我虽不解,却也知是个人都有难处,收了善意就别得寸进尺。故乖乖听话,保证守口如瓶。

下一刻,顾明光收到一封飞鸽传书,事态似乎很紧急,他接了信当即出门。

我到了码头,因清晨的民船要待水门外的官船先进才能走,我便在附近的馄饨摊等。

一碗馄饨还没吹凉入口,只见官船上阴森森的东厂旗帜笼罩而来,一行狼腰猿背的锦衣卫挎刀上岸,河风扑着浑身血腥气,望之胆寒。

几人立在摊口要了馄饨吃,为首的锦衣卫催促,另一个年纪轻些的面带疲色,懒懒道:「这几日爷们砍人砍得手都酸了,牛头马面索命也得歇歇吧。」

为首的汉子瞥他一眼,「嫌累,自己掉脑袋就松快了。咱们从紫云山查到南京,就剩这一个便算交差了。」

年轻人却有些为难,「别的也就算了,和尚也砍?老大要不这差事给西厂,反正他们日日闲得抠脚,否则以后我求佛祖修来世都没脸。」

「少废话,」汉子抢了他的碗,「你我手上的血念八辈子经都洗不清,名儿早被阎王勾住了。赶紧的,你去拿人,我回镇抚司找指挥使归案,麻溜干完,晚上哥请你喝春风楼的酒,比这馄饨汤带劲儿。」

年轻人长叹,无精打采拖了桌边长刀。

「成。」

只是当汉子带着人往镇抚司去了时,年轻人又靠回摊桌,拿回碗,看样子是打算吃完再动身。

我在后边角落听得心惊肉跳,魂儿还没回来,脚先不由自主动了。

紫云山的和尚。

不正是顾明光吗?

这些日子我出了沈府,在城里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。锦衣卫缇骑四出,遍寻皇孙,但凡十三四岁,有点可疑迹象的都会被盯上。宁杀一千,不放一人。

联想到顾明光他们平日讳莫如深的样子,我冷汗都出来了。

其实我很怕,很想当作没听见。

但怀里的银锭和良心一样沉甸甸,叫我想视若无睹都没办法。

要命啊。

我悄然离开码头,奔着夫子庙后头去,跑得满头大汗,还没到家门口,斜巷口正撞上那位名唤李子安的少年。

「怎么又跑回来了?」他纳闷。

我上气不接下气,哑声道:「快走,有、有人要杀你……」

他面色一变,把我拖进巷子,听我才说两句原委,手指猛然用力,握得我生疼。

「中计了!」

我茫然啊了一声。

头顶一声轻笑。

墙上,那年轻的锦衣卫吊儿郎当蹲着,咧嘴,白森森的牙。

「找到了。」

我寒毛直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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