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,从宋江晚进屋起就沉默至今的大哥林砚之,终于温声开口。
他嗓音如清泉击玉:“薇薇,这些年你流落在外,我们从来没有放弃你,一直都在找你。晚儿虽然住在侯府,但她没有霸占你的位置——家中族谱上只有你的名字,晚儿至今未上族谱。”
“你昔日的蒹葭苑始终保持着原貌,连窗边那架绣绷都摆在老位置。这些年但凡给晚妹置办物件,从来都是先有你一份,后才有她一份。
每年你生辰,我们都有给你备礼物,全部都好好的存放在蒹葭苑的库房里。”
林砚之眸中漾着春水般的柔光:“薇薇,我们对你的爱,从未因岁月消减半分。
没有减少,更没有转移。”
宋淑玲边擦眼泪边说道:“对对对,薇薇,我们最爱的还是你。”
林啸治也跟着点头:“对,爹爹心里最疼的始终是你。”
林采薇闻言,神情似有所松动,脱口问道:“真的吗?”
林啸治: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几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神色。
还是儿子聪明,一下就发现了问题,女儿明显是吃醋了嘛。
宋淑玲破涕为笑,攥住女儿的手就要起身:“真的,千真万确!没骗你,娘这就带你去瞧。
当年你在院里种的海棠,今年开得比往年都盛。”
于是,众人簇拥着母女二人,浩浩荡荡地往蒹葭苑去了。
—
蒹葭苑。
林采薇被宋淑玲牵着手,将宅院里外逛了个遍。
院中的一草一木、亭台楼阁,都与她儿时的记忆分毫不差,时光仿佛在此处凝固。
房内的陈设仍保持着她离家的模样,青砖地面光可鉴人,纤尘不染。
库房里更是琳琅满目,各色物件堆积如山。
这些都是按她年岁准备的礼物,从垂髫稚子到少女的锦衣罗裙,应有尽有。
珠钗玉佩、笔墨纸砚、古玩字画......更是不计其数。
林采薇粗略地扫了一眼,就能知道,这些物品绝非一日之功,全是经年累月的积累。
“这是你十岁生辰时,娘亲给你裁的骑装。阿娘想着,你从前就活泼调皮,肯定会嚷嚷着跟你爹爹学骑马,这红衣衬你最是明艳。”
“这是你兄长特意为你寻的蟒鞭,他说刀剑凶险,若伤了你必要哭成泪人儿。习鞭既英气又不伤人,正合你的性子。”
“还有这些是你爹爹备的,那些是晚儿挑的......”
林采薇望着絮絮叨叨的母亲,那颗冰封多年的心终于化开暖意。
原来她的家人,一直一直爱着她,没有变过。
—
申时三刻,夕阳西沉,正是侯府晚膳的时辰。
宋江晚并没有出现在膳堂,她有意避开了这个场合,将这阖家团圆的温馨时刻留给了他们。
林采薇已换上一袭新裁的衣裙,那衣裳用上好的云锦制成,绯红底色衬着金线刺绣,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。
她端坐在紫檀木雕花膳桌前,唇角噙着盈盈笑意。
当看见满桌都是幼时最爱的菜肴时,眸中更是漾开层层欢喜。
一家人围坐用膳,席间觥筹交错,谈笑晏晏,其乐融融。
正当林采薇被这欢乐的氛围哄得心花怒放之际,林砚之忽然搁下筷子,温声道:“薇薇,关于晚儿的去留,为兄有个想法,你且听听再作决断如何?”
又来?
一听到这个养女,林采薇脸上瞬间没了笑意。
她眸光微凝,朱唇轻启:“哦?什么想法?”